第51章 活下去的选择

    
    夜色笼罩上蔡，清寂浸染城池。

    董家内宅，与袁旭住处相隔不远的院。

    墙头蹲着一条黑影。

    四下张望未发现异常，黑影纵身跳下院墙。

    几乎脚不沾地的蹿到一间房外，他轻轻推开门，房门发出“吱呀”一声怪响。

    一个中年女子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昨日已是过，莫要再来！”

    黑影没有吭声，侧身进入屋内。

    “知道你还活着，娘就放心了！”中年女子的声音再度传出。

    “我要带你走！”黑影终于话了：“谁若阻拦，某必杀之！”

    “不！”中年女子断然拒绝：“娘不走！娘不要你杀人！”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黑黢黢的房间里，娘儿俩彼此无言。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猛的回头，黑影耳朵支楞了起来。

    “祝，不用藏了！”正要藏身门后，外面传来了袁旭的声音：“某知道你在此！”

    听到袁旭的声音，黑影果然没再藏起。

    燃了油灯，昏黄的光芒瞬间铺满房间。光亮映照在脸上，祝凝重的面容与傻兮兮的模样判若两人！

    袁旭出现在门口。

    他的身后并没有跟随卫士！

    “县尉怎晓得是某？”冷着脸，祝毫无感情的问了一句。

    县尉？

    从祝口中得知袁旭身份，中年女子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向他行礼。

    “你告诉我的！”拱手回了一礼，袁旭先是答了祝，随后问道：“这位想必是祝夫人？”

    “民女祝氏叩见县尉！”低着头，祝夫人应了一声。

    她的发髻蓬松，衣衫有些凌乱，显是多日未精心梳洗。

    “某也认为夫人应随祝离去！”看向祝，袁旭道：“游走世间，虽随时会被人夺了性命，却也强如在此日日哀伤！”

    “县尉意欲如何？”祝眉头一拧，语气略带不善：“因何偷听我母子话？”

    “半夜醒转，见你不着特来找寻，无意听到而已！”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袁旭道：“莫要诬赖好人！”

    “与县尉相处两日，晓得你与城内官员并非一丘之貉，某不欲杀汝……”

    祝本想让袁旭离去，没想到袁旭却打断了他：“某并未想过要死，只是打算替你劝劝祝夫人而已！”

    狐疑的看着他，祝没再吭声。

    袁旭的想法，他自认永远都不会明白！

    身为县尉却纵容县兵抢夺府库，放在祝身上，他绝对做不出来！

    然而袁旭却做了！

    不仅做了，还做的正大光明、冠冕堂皇！做的全县官员哑口无言只能默许！

    “民妇不走！”低着头，祝夫人轻声道：“有劳县尉挂心……”

    “夫人不走，祝项上人头怕是难保！”进入屋内，袁旭道：“纠集贼人、劫掠官商、残害官员，诸多罪名，即便有一千颗脑袋也是不够砍！”

    祝夫人吃了一惊。

    十多年没见儿子，没想到他竟是沦落到了如此田地！

    与贼人勾结……

    只是想想，祝夫人都觉着心惊肉跳！

    “莫要信他胡！”眉头一拧，祝瞪了袁旭一眼。

    “不过了句实话，因何瞪某？”淡然一笑，袁旭道：“你敢董家财货并非你等劫夺？前任县尉并非你等所杀？”

    “我等劫夺董家财货确有此事，诛杀前任县尉着实未做！”冷哼了一声，祝道：“上蔡城外，也非只有我等！”

    祝的回应，让袁旭吃了一惊。

    他虽装疯卖傻，却并非敢做不敢当的人！

    前任县尉不是他们所杀，动手的就另有其人……

    “某有一事不明！”袁旭面容沉了下来，祝接着道：“县尉如何看出某会来此？”

    “已是了，你告诉我的！”寻思着另一拨贼人是谁，袁旭应道：“头天晚上你翻墙来此，某便晓得了！”

    脸色阴沉，祝下意识的将手按倒了腰间剑柄上。

    袁旭的心机让他觉着可怕！

    头天已是发现，竟隐忍整日未提！

    祝觉着他在袁旭面前像是被剥尽了衣服，完全袒露着！

    瞟了一眼他按剑的手，袁旭淡淡的道：“莫非汝未发觉，某并未带卫士前来？”

    袁旭出现时，祝就发现他身后没有卫士。

    他如此一，更让祝心中没底。

    “某若有事，卫士即刻便会返回邺城！”带着浅笑，袁旭道：“他们打是打不过，跑应是还有些能耐！袁家一旦晓得，你以为天下之大，可还有容身之处？”

    眸子闪过一抹精芒，祝放开按剑的手。

    “夫人须随你走，只是并非现在！”见他放开了剑，袁旭道：“若要活下去，汝唯有追随某！”

    冷哼了一声，祝问道：“因何？”

    “甄逸求援，你等乃是黄巾贼人！”

    “那又如何？”

    “你等倘若势大，朝廷或可招安。人数不多，天下豪雄岂会放过？”

    祝没有吭声。

    袁旭的他都明白。

    追随他的兄弟不过三二十人，啸聚城外的贼人并非他们！

    不过时常劫掠董和一些财帛，黄巾贼的罪名他们却是背负不起！

    “某有何好处？”沉默片刻，祝终于动摇。

    “不死！”袁旭斩钉截铁的道：“日后也可接夫人离去，以尽孝道！”

    “你日后？”

    “是日后！”袁旭回答的更加坚决：“眼下并非带走夫人最佳时机，董和所做之事，某自会追究！至于甄逸等人，某也会全力惩办！在那之前，唯有隐忍！”

    拧起眉头想了片刻，祝看向祝夫人。

    祝夫人也在看着他。

    母亲的目光流露出担忧，祝心头一紧，终于松口道：“倘若县尉可遵诺言，某便追随又待如何？”

    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袁旭看向祝夫人：“夫人，可否与在下单独一叙？”

    “县尉要作甚？”生怕袁旭出不该的话，祝顿时紧张起来。

    “问些闲话而已！”回应祝，袁旭却看向祝夫人。

    “娘要与县尉些话儿……”以祈求的目光看着祝，祝夫人道：“我儿可否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