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鲸鱼

    录一档新综艺的时候，游戏环节里一个新人女演员频繁地被喷辣椒水，程苔看着很是心疼。（）满场的笑声中，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毫无表情。

    程苔想起了那个拼命喝柠檬水的自己。

    录制结束后，程苔单独去找了那个女演员。女演员很是意外。程苔只是把几盒面膜塞给她，淡淡地：“人生嘛，熬着熬着就会好了。你还年轻，谁知道明会发生什么呢。”

    程苔从女演员的休息室出来，一路上都有人笑着和她打招呼。程苔也是微笑，走走停停，不时停下来和谁闲聊两句。她不经意间往某个方向看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太相信，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近了后，程苔打量着面前低头工作的女孩，问：“我们是不是好久没见了？”

    女孩抬头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疑惑，但很快转为意外，结结巴巴地：“你，我，我们。”

    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当年领着程苔第一次住进有窗户房间的剧组工作人员。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程苔伸手握住女孩的双手。

    她还没什么，就听见远处有人喊：“何诺，何诺，快过来，节目要开始了。”

    女孩红着脸，轻声：“我还有事情要忙，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聊。”

    走出几步以后，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程苔，抱着资料匆匆跑开了。

    程苔最近本来没什么安排，但是临时俱乐部找到李姐，问程苔能不能救急主持几期俱乐部官网的节目。

    “怎么又是救急啊，我是怎么了，救急拍戏，现在还要救急来做主持人。”

    虽然哭笑不得，但是程苔还是配合了俱乐部的时间。节目录完后，程苔还沉浸在转椅子的乐趣中，最后被李姐一把扯下来。

    她和俱乐部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闲聊的时候才知道，原先的主持人突然间辞职了，搞得俱乐部措手不及，现在还在面试新的人选。

    程苔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她赶紧让楼思开车去找人。何诺出现在程苔面前的时候，程苔正戴着眼镜在奖杯陈列室里为下一期节目做功课。

    “你来了。”程苔推了推眼镜，笑着。

    何诺似乎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里，刚想什么，程苔赶紧把她往外推，和楼思：“就看你的了。”

    “放心，交给我。”楼思用手指卷着头发，潇洒地甩开。

    送走何诺后，程苔在走廊上碰见了陆行远。想起齐蔓的话，程苔看着陆行远，想什么安慰他，但又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好。那个在场上永远斗志昂扬，不会倒下的陆行远，怎么可能受得了别人来安慰自己。

    程苔原本想着打个招呼就离开，不曾想陆行远先开了口：“你都知道了吧。”

    这话太出乎程苔的意料，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沉默着似乎也不好，只好从嗓子里挤出一个意思模糊的“嗯”。

    “我一直很想问问你，你为什么最后选择我们？那个时候，你正当红，我们这样看上去没什么希望的球队，到底能带给你什么？”

    俱乐部和程苔谈合作，希望程苔成为他们的代言人。那个时候，蓝曼龙被各种负面新闻包围，输球，禁药传闻，教练辞职，球员转会，这样一支队伍，谁会相信他们能够夺冠，一般缺然知道怎么选，名头好听又如何，都是假的，没有奖杯，什么都没樱

    “我知道是你帮我联系的复健，我始终很感谢你们。我和秦树，认识十年了，我当然是支持你们的。”程苔想让气氛轻松些，“如果你们将来能够成功，不定在奖杯陈列室里还能有自己的雕像，我的要求不高，到时候放一个我的巨幅海报，要选最漂亮的那一张。”

    陆行远靠着走廊的墙，一言不发，很久后才抬起头来，看着程苔，终于露出笑容，：“给我签个名吧，我表弟给我姨拿了你的签名，我妈也想要。”

    程苔在拍画报的休息间隙，看着屏幕上何诺的新节目。何诺最后通过了所有的面试，但是她有些迟疑，告诉程苔自己的理想并不是做主持人，而是成为编导，还不忘记自嘲虽然看起来做编导的道路走得挺失败的。

    程苔鼓励她：“每个人都有梦想，不要想着是失败了，而是换条路试一试。”

    屏幕上的何诺穿着队服，和球队迎来了自己主持生涯的第一期节目。程苔看着神采飞扬的何诺，想起第一次在剧组碰到她的场景。

    年纪大了以后，好像都不怎么会想起以前经历过的不开心，只想要记住别饶好。

    程苔最近的新闻都和拍戏无关，前几是做主持人，后来是引起热议的mv，这两是她成为了立大“回家计划”的代言人。

    程苔拍的mv放出来后，她的三秒流泪镜头成为热议，连带着这个mv的播放记录也很客观。v中用的同款口红销量也暴涨，大多数的专柜都售空。品牌方立马找到程苔，希望和她合作。

    程苔最近资助了立大的“回家”计划。立大的动物保护专业在全国很有名，最近开展了一项将动物送回自然的“回家计划”。

    程苔资助的项目是鲸鱼。她希望下一个是海豚，那是她很久前和海豚间的诺言。

    在参加商演的时候，有记者问起她，她对着镜头笑着：“我希望看到它们自由自在地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不被这的空间束缚住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这段不到一分钟的采访又将程苔送上热点榜。

    有人她假慈悲，有人她太善良。

    无论网上怎么议论她，立大和程苔联合推出的鲸鱼玩偶，一上架立马售空。

    这些数据不会骗人。

    当程苔手里拿着立大为她专门制作的“回家”计划特制水晶杯的时候，关于程苔的质疑声开始减弱。

    谁能像她这样同时手握获奖和播放量新纪录的网剧，现在又和百年名校合作。

    就在这个时候，网络上开始出现程苔围观蓝曼龙新赛季训练课比赛的照片。

    蓝曼龙曾是国内的豪门俱乐部，所向披靡，那时候程苔还没出生，近年来，随着球队内大牌球星一一退役，曾经叱咤风云的蓝曼龙开始沦为笑谈。

    当一个俱乐部进入低谷的时候，会有人离开，也会有人爱它更深。这批爱它更深的人自然会对程苔另眼相待。

    看上去程苔的工作室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但背后如何，谁会在乎呢？

    前段时间的争议究竟是谁想把程苔拉下水，程苔也不想深究。她见过的风浪比这大的都多了去了。那些人原以为大风会把程苔吹倒，不曾想到，她能借着这股风，收获一大波路人缘。

    洛老师的丈夫宋叔叔是立大“回家计划”项目的参与者之一。洛老师已经喊了程苔几次去家里吃饭，这程苔终于有时间去洛老师。

    洛老师的儿子在外地工作，除了过年过节，大多数时间并不在家，宋叔叔又到处调研，所以洛老师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生身上。

    程苔刚坐下，洛溪梨就来了。程苔正在吃水果，抬头看了眼洛溪梨，觉得她今的情绪不太对，似乎很低落，但并没有多，而是像往常一样，跑到厨房里喊饿。

    饭桌上洛老师提到洛溪梨的男朋友，问她怎么不带男朋友。

    “他有点忙。”

    洛溪梨的语气和往常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程苔瞥见了她微微皱起，但又立马舒展开的眉头。

    谈恋爱以后，洛溪梨还是和往常一样，隔两就找程苔聊。连程苔都觉得奇怪。明明是有男朋友的人，为什么还和以前一样，和谈了恋爱就不见踪影的奚安娜形成鲜明对比。

    洛老师又闲聊了两句，言语间对那个男孩很是满意。

    程苔忽然想起相亲的时候，男孩母亲的话，这孩子，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样子。

    贤妻良母，本来是个好词语，可为什么没有贤夫良父的词语呢？

    男性想要贤内助，踏实过日子，到底还是可以帮他们照顾家里，老的的都要照菇

    为了家庭，女性似乎生的心软，对家庭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责任感和顾虑，明明是两个饶婚姻，但限制只给了一个人。

    洛溪梨低着头，好像在听洛老师的话，但又好像没有在听。

    “你呢？”突然间，洛老师的话题变成了程苔。

    “我？”程苔的嘴里还有饭菜，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摇摇头。

    “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生，看得怎么样？”

    程苔打着马虎眼，含糊不清地：“就那样吧。”

    洛老师追问：“那样是怎样？”

    “就是我们没有怎样。”程苔完话，立马低头吃饭，偷偷地抬眼看着洛老师。

    “你啊你。”洛老师面对程苔，最常见的表情就是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宋叔叔拉住洛老师，笑着：“你们两个，快来尝尝这鱼，特地为你们做的，看看怎么样。”

    洛溪梨还在发呆，程苔立马夹起一块鱼放进嘴里，仿佛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立马竖起大拇指，：“洛老师这手艺，真的是棒，我人生前二十几年没遇到更好的，后面几十年也不会遇到了。”

    “少来。你家里有个现成的大厨，还来这里吹捧我。”洛老师瞥了一眼程苔，没好气地拆穿了她的吹嘘，不经意地把鱼往程苔和洛溪梨那边推了推。

    从洛老师家一出来，程苔挽着洛溪梨的胳膊，神秘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洛溪梨看着程苔，还没有开口，就被程苔一把抓住往前跑。洛溪梨大声喊：“才吃完饭，这样跑我要吐了。”

    时光机穿回十年前，程苔在后面背着包，仿佛还没睡醒，洛溪梨拉着她往前跑，边跑边急切地催促：“快点快点，迟到了我们就死定了。”

    她们穿过早上热闹的校园，也穿过了漫长的人生时光。

    “好看吗？”程苔站在高大的玻璃柜前，问洛溪梨。

    洛溪梨咽了咽口水，把长发别到耳朵后面，看着玻璃柜问：“这是？”

    “这就是我要送回家的鲸鱼啊。”程苔轻轻地靠在玻璃柜前。奇妙的是，鲸鱼似乎认出了她，立马凑过来，想要贴着程苔的脸，像是依依不舍，又像是在撒娇。当时程苔一听这个项目，就找到宋叔叔，希望可以出一份力，送海豚回大海。但是海豚的项目还在推进，程苔就先资助了鲸鱼的项目。

    这不是程苔第一次见到鲸鱼。当初她也曾经考虑过用鲸鱼纹身来遮伤疤，后来还是选择了火焰。

    程苔把手放在玻璃上，轻声：“走吧，回家吧，不要再遇见我们了，以后自由自在地生活。”

    程苔和洛溪梨坐在玻璃柜前的台阶上，洛溪梨问：“你不是不喜欢水族馆的吗？”

    “我很喜欢海洋，只是不忍心在水族馆里而已。”程苔看着眼前的玻璃柜，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回答，“吧，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这样不高兴？”

    洛溪梨很是惊讶，没有想到程苔会这样，抓住放在腿上的包，又缓缓地松开手，从包里翻出什么东西。

    程苔凑过去一看，发现是牌子新出的挂饰，上面是一个闪亮的l字母，大概明白了，“你要把这个送给他，结果失望了吧。”

    “你怎么知道？”

    “我掐指一算。”程苔眯眼比划着手指，仿佛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不要这些家子的东西，我留着看到也心烦，扔了算了。”

    程苔一把抢下来，放在手心里欣赏，笑着：“这都是花钱买来的，扔了多可惜，拿来给我。”

    “你留着放哪里。”

    程苔拆了包装后，把字母挂在自己的挎包上，站起来在洛溪梨面前走来走去，问：“好看不？”

    “好看倒是好看，可你要个l做什么？”

    “每都把你带在身边，随时都能看见你，感动不？”

    洛溪梨点点头，终于笑了，：“感动。”

    她们面前的玻璃柜里，鲸鱼欢快地游着，不时地会凑过来看两眼，随即离开，游向别的地方，激动地期待着不久后的返乡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