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第281教育


          陆奇漫无目的的走了两圈,从新走回小城堡那里,现场黑权杖的人也基本撤走了,有几个巡查队的兵勇、侦探在保护现场、处理尸体和寻找残留证据。全本小说网,./

          向蓝在一楼的一处窗口往外看,神情怆然,清晨的风冰冰凉的,她穿的很少,洁白的皮肤被冻出一片片鸡皮疙瘩而浑然不觉。

          陆奇正要去给她加件衣服再带她离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用污秽不堪的词语在咒骂。

          转身看去,有个眯着眼的大胖子,穿着件黄色的贵族礼服,攥紧拳头,带两个张牙舞爪的手下深一脚浅一脚,被蔷薇花园里的露水沾湿了瘦腿裤子,踢踏一脚的泥巴走来,嘴巴里不干不净的问候谁的母亲和祖宗。经过他身边时,满身的酒气,还狠狠的剜了陆奇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异样的仇恨,简直恨不得要把他碎尸万段的样子。

          “这喝多了的胖子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他!”陆奇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胖子,也根本没得罪过他。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呢?咬牙切齿的像是在看有夺妻之恨、杀母之仇的大仇人,就差点用眼神戳死自己了。

          贵族胖子走了一路,扶着腰,虚胖的身体在城堡前粗喘,而后走进城堡,直接往向蓝所在的房间去了。

          陆奇赶忙也跟了上去,但刚走到窗户外,就听到噼噼啪啪的一阵抽打之声。

          向蓝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屋里传到屋外,她跟胖子间的争执之声纷乱如麻。

          “你为什么不死,你怎么还不死,!”贵族胖子用下三滥的市井流氓骂人的方式组合起各种意想不到的词汇:“忘恩负义的浪荡货,早晚得让野狗咬死……”

          “你又喝多了。”向蓝冷冷的说:“麻烦你清醒了再跟我说话。”

          “我没喝多,谁他娘的全家四绝的说完喝多了!”胖子口齿不清的大骂:“你说,你怎么还不死,你跑去图灵城国干什么,又去勾引别人家男人骗钱啦,你跟你妈一个样,都是见钱眼看的下贱人,嘿嘿,当年她要不是看上我家族的钱财,怎么会嫁到我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是从她x里掉出来的,也一个样!”

          向蓝道:“我妈妈的事还用不着你管,你除了喝酒和赌钱还会干什么?”

          “哼,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胖子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靠卖x从人家手里收了个博物馆,你又想独吞,告诉你,你休想!”

          “我怎么得到图灵博物馆的跟你没关系,你少来掺和。”

          “放屁!当初你父亲喝酒醉死了,臭在妓女的家里,要不是我出钱安葬你父母,你跟你弟弟还能活到现在?我才是家族里的族长,我才是第一继承人,你的钱都是我的,谁说了也不算!”

          向蓝站起来说:“捞钱捞女人的时候你是族长,遇到难题你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娘的,我早告诉过你,把钱交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你不看看这些年你做了什么,你不管家族里其他的成员,你父母当年的亲戚都在乡下饿着呢,你统统不管,除了自己舒服和你弟弟,你还管过谁?”

          向蓝讥讽:“我从不在乎贪婪无情的穷鬼,那些人活该他们饿死病死。家族要想活得好,只能把钱用在有用的人身上。”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告诉你,我才是族长。”

          ““看你的那副样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我父亲死了,你是族长,我父亲留给我的财产还在,留给你的早就被你败光了。”

          “那又怎么样,那是家族里的钱,我是族长,用不着你教训我,你没有资格教训我,你只是你妈x里掉出来的一块贱肉!我说过好几次,博物馆分给我,你留着有什么用,我才是族长,这是族规,你就是不肯!”

          “――所以你就雇佣吸血族来杀我。”向蓝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胖子愣了,反应过来后疯狗一般的扑了上去,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

          接着又是一顿撕打和臭骂,向蓝声称墓地和巫山才是家族的祖产,博物馆是留给他弟弟生活的,但胖子,也就是她的叔叔执意不肯,威胁她今天必须把博物馆的所有权交给他,不然就要把她驱逐出家族里。

          陆奇在外面听了几分钟,对向蓝家族里的勾当弄清楚了大概。

          向蓝父亲死后,理论上的财产继承人有她的叔叔和她两个,但她叔叔是个废物小人,只会喝酒和赌博,所以大部分的财产管理权都在向蓝名下,而家族的封地即将到期,为了保证财产还能有延续,向蓝通过卡农获得了他赠予的战利品――图灵城博物馆。

          她叔叔盯上了博物馆,威胁她必须把博物馆交给她,理由是他曾给了她活路,而且他是目前的族长。

          这些天持续不断在向蓝身边威胁她的情况,也是她叔叔雇佣吸血族下的手,蔷薇庄严也是他为了获得博物馆而设计下的杀鸡取卵的奸计。

          事实的表象如此,不过内情却绝没有这么简单。

          她叔叔只是个无能的酒色之徒,可能真的没有资格认识到吸血族,联系到黑权杖在其中的作用,多半是他的叔叔投靠了蔡琨一党,威胁向蓝是他的本意,是黑权杖利用吸血族杀人计划里可有可无的一小部分。

          事实仍然让人惊悚并且疑惑:

          吸血族以团队的方式出现,杀死了巴林厄、中南城国十几个贵族子弟,肯定会引发不小的外部反应。但陆奇并不操心这些,他关心的是,蔡永、蔡琨父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们到底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清晨的蔷薇花耷拉了软绵绵的花瓣,在朝露后犹如经历了一场轻雨,昨夜的花瓣落满一地,那些将死的花瓣在浑浊不堪的水坑里浸泡,带着些许将死前的美丽。

          陆奇正经过一个湿漉漉的草垛,却在草垛的破口出,看到一双惊恐的眼睛。

          那人像只被雨水打湿了的猴子,缩在里头望向陆奇,双手做出饶命的恳求姿势。

          他头发上还有装饰金粉,不过此时只能权当成滑稽小丑的装饰。

          望着贵族少男女里,唯一跟蒋菡、蔡琨直接接触过的幸存者柳鹏。

          陆奇终于轻松的笑了。

          蔷薇庄园通往巴林厄的山野小路,一辆由八匹马拖拽,由上等的香木和白银装点的马车格外亮眼。这种办公、起居两用的马车车厢的面积,足足有普通人家小客厅大,甚至还配备了洗浴间。固定在地板上的小桌子布置了沙发和茶点,其他装饰物品十分朴素,没有有钱人愿意用的配饰,除了四面墙壁摆放的几尊祈福好运用的诸神吊挂,就只有桌角堆满的旧书才是唯一体现主人爱好的物品。

          马车的前后左右,各有一队黑权杖黑衣侍卫在十步开外跟随前进,既保持安全距离,又不至于听到主人的谈话。

          蔡琨骑马跟在马车外,跟马车的窗户保持平行,他低声跟里面的人交谈。

          “”父亲,儿子不明白,今天徐荣都出现了,您为什么按兵不动呢?”

          他说:“今天您要是出马,两个吸血族我们都能带回来,还能痛痛快快的给红手套一个下马威。”

          半天后,车厢里有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用缓慢的语调反问道:“儿子,我问你,你觉得红手套的实力跟我们蔡家相比,谁强谁弱?”

          蔡琨信心十足的道:“当然是咱们强,您是委员会要员,咱们同时掌握黑权杖军权和内部调查的权力,咱们蔡家的财富也多过红手套十倍。爱茵他们只不过是办事打仗的狗罢了,怎么能跟我们相比?”

          “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真是这样没错,红手套里战斗力超强的人是比我们多,爱茵、阎亮都是举世罕有的高手。但黑权杖能调动的人数也比他们多啊。”

          “臭小子,愚蠢的要死,你以为这是行军打仗吗?”

          “这个……”蔡琨见父亲很不满意,只好给出个谦虚一些的答案:“用兵打仗,我们不如红手套,但在巴林厄权力的掌握上,我们根深蒂固。奥古斯都家族的人对西南境各豪族并不信任,所以红手套大部分选用外地的优秀人手,整体质量比我们高,可兵员补充非常艰难。儿子认为,在巴林厄以外,咱们斗不过红手套,但在巴林厄以内,还是咱们更强一些。”

          “嗯,你这话说的还不错。基本上势均力敌,所以你该明白,什么时候摊牌,什么时候不摊牌的道理了吧。”

          “大概……明白了少许吧。”父子间私下谈话,蔡琨没掩饰他的困惑,希望父亲说的再详细一点。

          “徐荣的意思你没听出来吗?他警告我,凡事要有个度,不要把他逼急了搞得大家都不好。我本来也没打算靠这一次搞垮红手套,事情是急不得的。咱们都各退一步,即达到了目的,也给徐荣和爱茵一点教训。”

          蔡琨笑道:“父亲,既然我们知道爱茵的秘密,为什么还要饶这么大一个圈子呢?干脆把消息放出去,巴林厄的贵族对吸血族是恨之入骨啊,爱茵一定受到巨大冲击,那对咱们是有利的。”

          “糊涂!”车厢里的男子,也就是蔡琨的父亲,黑权杖的掌门人蔡永,有些生气教训儿子:“你聪明能干,比你哥和你两个弟弟强得多,但你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规矩。不知道敬畏!”

          他有些惋惜:“也怪我对你们兄弟四个的教育方式不到位,外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驳斥你们,你们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父亲三番五次告诉过你:凡事要一步步的来,哪怕你恨人家恨得牙根痒痒,也要照规章制度办事。你把脸皮撕破了就能得偿所愿?你以为委员会的老头儿们都是傻子,不知道背后是谁干的?”

          “规矩,规章制度……”蔡琨念叨着,有些不太信服。

          “你从小跟我接触的不是高官,就是富商,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说你能干,有才华,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蔡永在车厢里道:“我让你接受了最好的教育,让你三十来岁就坐到我五十岁才坐到的位置上,你也的确做得不错,但是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心里没有畏惧。”

          “畏惧?畏惧什么?”

          “畏惧规矩。”蔡永说:“个人的实力是有限的,单拿出黑权杖和红手套,或者你父亲我,在巴林厄一亩三分地是有点权势,可放在整个西南境,放在帝国里,依然是小的可怜的蚂蚱。就拿巫塔来说,你觉得巫塔谁做主?”

          蔡琨笑道:“父亲是在跟儿子开玩笑呢,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回答?巫塔做主的当然是巫师帝王奥古斯都陛下和奥古斯都家族。”

          “错。”

          “错?”

          “大错特错,根本大错,不可饶恕的错误。”蔡永对这个答案很失望:“你见到过巫师广场上的方尖塔,塔有地基和碑座,奥古斯都家族高高在上,是屹立在顶部的塔尖,但没有基座他们还是会重重的摔得稀碎。”

          “儿子不太懂……”

          “呵呵,当初真不该让你去罗兰城就学,那里只教人文学艺术,历史文化,却不教给人最朴素的道理――能做到高位的人,并不是他们本身力量有多大的才能,而是因为背后支持者的力量。年轻人要上位,磨砺自我必不可少,但更重要的是能找到支持你、提拔你的人。年老的要坐稳位置,就要让手下感觉跟着你有奔头。什么是奔头,什么是前景?人各有所欲,但想要的无非三样东西:钱、女人、官位。这三样东西给不了,就没人支持你。哪怕你是大博士、大圣人也只能流落街头,算不上人上人。”

          “是,儿子记住了。”

          “你也三十多岁了,必须想明白几个问题:巫塔里面,谁支持奥古斯都家族,谁支持我们,谁支持红手套。”

          “唉,伴君如伴虎啊。要保全自己,第一种方法是让虎离不开你,但能自己有用一时,也不会有用一世。第二种办法,是在虎的身边掌握主动权,让他轻易不敢动你。21902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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